辯證 (八) : 轉折(Break Point)

<你這個男人真糟糕，每送一首歌給我，都讓我掉眼淚…有時候，真的很不甘心，為什麼老是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撼動靈魂，明明就...為什麼...>
<呃, 妳還好嗎?>
<你! 你不是睡了?!>
<我把喇叭開著. 這樣, 妳一回我, 我就會知道.>
<為什麼要這樣?>
<........>
<傻瓜.>
<妳不知道我有多想見妳.>
<你不知道我哭多慘.>



"...."
(沒有人想開口.)
(釣魚的望著空蕩蕩的釣線. 不發一語. 眼角的寒意, 褪了些.)
(欲望沉沉睡去, 肌肉不再糾結.)
(老大張開了眼睛, 和幽魂交換了幾個眼神, 低頭, 閉目沉思.)
(幽魂望了望老大, 轉身, 輕盈地騰空而起.)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我不希望你再度走進我心裡!>
<為什麼要這麼努力地拒絕?>
<因為那太痛苦了!>
<我....我不敢講太漂亮的承諾, 但希望妳明白, 我從不願讓妳難過.>
<Nothing better than that song, you know.I am listening to it...repeat and repeat. It makes me cry. >

"老大, 我懂了."
(釣魚的伸個懶腰, 彷彿沒有重量般地隨風而起.)
"那晚, 是另一種形式的拒絕."
(說這些話時, 釣魚的臉上沒有表情, 沒有解開謎底的欣喜, 也沒有真相大白的哀戚.)
"她想讓我們放下不甘心, 希望我們清醒, 希望我們放棄."
(看了看小伙子, 後者瞪大了眼睛, 不敢相信.)
"都是她告訴我的. 所以我還是不懂為什麼, 不要問我."
(隨風坐上了樹稍, 留下滿臉疑惑的小伙子.)
"喂! 你不是專門作分析的嗎? 你聽得懂? 知道為什麼嗎?"
(小伙子轉而向工程師求助.)
"這個, 前半段很簡單啊, 她也是經由收集資料理性分析後所作出的結論, 得出一個可能的解法: 也許給了我們想要的, 我們就不再那麼執著. 至於後半段....為什麼要這麼努力地拒絕? 那不是我所能解釋的. 我唯一能確定的只有: 現在很不穩定."
(工程師望了望月亮. 月亮搖了搖頭.)
"我也無法解釋. 解決這些難題不是我的專長. 我可以幫忙出一些特別的主意, 用來跳脫固定的思考模式, 或是試著模擬她的想法. 但這些答案未必會是對的. 我只知道, 上面她說的那些話, 都是真的. 她的不甘心, 她的痛苦, 我都感覺得到. 而釣魚的所說的, 也是真的. 雖然這兩件事看起來存在著一些矛盾...."
(月亮說著說著, 眼神越來越迷惘.)
"因為愛我, 所以願意用任何一種方式幫我放棄相愛這個念頭? 因為這種撼動靈魂的力道太過劇烈, 所以不願意讓我再度走入心房? 妳到底在想什麼? 到底在怕什麼?!"
(小伙子苦惱著, 賭氣地把地上的石頭紛紛往湖裡扔.)

"怕? 現在的她哪有在怕的....這幾天來她唯一說過她怕的就是傷到你啊."
(釣魚的高坐樹稍, 手肘抵膝, 雙手捧著下巴, 低頭看了一眼小子. 用只有自己聽得到的音量喃喃自語著.)
"如果真的要講, 大概, 大概是前面十幾年的咒縛太深刻吧? 就像我們也害怕幾週前的瘋狂與絕望. 又或者, 妳害怕自己看見的未來, 那個終有一天要離去的未來, 對吧?"
(臉朝上, 輕輕地歎了口氣, 以一種不讓任何人發現的緩慢.)
"只是, 只是妳也太小看我了. 妳居然把我跟一般人相提並論, 以為我得到了禮物就能放下執著? 呵, 小傻瓜, 如果真的需要祭品, 拿妳的心來可能還比較有機會啊...."
(輕輕地輕輕地, 緩緩地, 慢慢地, 又歎了一口氣. 一眼瞥見老大遠遠拋來的眼神, 嘴角回報了一抹難以察覺的苦笑.)
"你不用聽也知道我在想什麼的. 這兒最完整的就我們兩個了."
(釣魚的說著, 完全沒發出聲音地說著. 老大什麼也沒說.)
"You never know how much I love you. 那一晚的祭品, 其實是我. 我是這麼想的. 妳不知道我有多麼想讓妳再愛上我, 妳不知道那晚的決定是我做的, 妳沒想過我為什麼願意承受這些已知的風險, 妳以為這一切只是欲望的驅使? 不, 並不是. 我只是願意嘗試任何一種看似有可能的機會."


(遠處, 幽魂牽著小男孩, 輕輕地, 降落.)

"嘿! 我跟姐姐講到話了! 她要我問你, 你的筆怎麼不會沒水啊?"
(小男孩興奮地跑了過來, 對著工程師問道.)
"呃!? 啊?! 這!?......"
(工程師突然愣住. 他手上的筆突然寫不出字來了.)

"唉....不要問不就沒事...."
(老大張開眼, 又嘆氣了.)
"本來無一物, 何處惹塵埃. 現下我們得時時更換白板筆或是添加墨水了."



<Actually, I know. If you love me as much as I loved you, then I know exactly how you love me.>

"是嗎? 那妳怎麼還會覺得能讓我放棄呢?"
(釣魚的躺在樹冠上, 對著天上的雲彩, 無聲地說出這句話.)




==================待續==========================
辯證(九)
================================================